第(3/3)页 言念至此,林天鸿畅怀大笑,扔掉手中的柳枝,伸出双手撕鸡抓肉大吃,捧起坛子仰头痛饮,端的是酣畅淋漓,舒心痛快。 二人笑谈天下,指点江湖,虎吞豪饮,风卷残云,不一会儿功夫,把一只肥鸡、三斤牛肉、一大包花生、两坛美酒吃喝尽净。 白英舔净手指上的汤汁,又不避污秽地在衣服上抹手,笑道:“痛快!酒好,肉好,朋友好!老夫好久没有如此痛快了。哈哈······”他笑了笑,又拂拍着肚腹说道:“只可惜少了些,将就着吧。” 林天鸿一怔,打了个饱嗝,见白英意犹未尽,歉意说道:“晚辈可有些吃撑了!前辈好大的肚腹!还没有吃饱喝足不成?” 白英哈哈笑道:“差得远呢!老夫肚腹不大,一顿也能吃下白饭斗米、牛肉十斤,像这样的坛子装酒怎么着也得五坛。” “噢!”林天鸿听白英说有如此大的饭量,吃惊不小,跳起来说道:“前辈稍等,晚辈再去买些来。” 白英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不要买了,老夫是酒肉皮囊无底的洞,凑合着就这些吧!” 林天鸿说道:“那怎么能行?前辈交了晚辈这个朋友,如果连顿饭也不能管饱,这成何体统?”他坚持要去再买。 白英出声又阻拦,笑道:“我看你也是漂泊在外,如若老夫一顿把你吃个净光,那如何算作朋友?老夫虽未饱食,却也已不饿,你不要去了。”说完,他看着地上的鸡骨、果壳,笑道:“这样的污秽杂物只会招引蝇蛆大煞风景,还是把它们化了归于尘土的好。”他举掌拂拍而下,地上的鸡骨、果壳立时化作两堆骨粉尘屑,又大袖一挥,劲风起处,尘粉尽消,已无一物。 “哇!”林天鸿目瞪口呆,愕然惊叹,说道:“这是什么掌法?直入神技。” 白英捋须笑道:“不过尔尔,平常的很。” 林天鸿见他说的轻描淡写,惊问道:“这还算平常?前辈还有更高深的武功?” 白英说道:“这些掌指上的功夫算不得高深,老夫不自谦说,对水纹地理、山川泉脉的掌握才算得上好本事。” 林天鸿见白英神色庄重无比,心知所言定也不虚,但他对玄奥的水纹地理一无所知,不如何感兴趣,所以倒不如先时惊叹。恭敬说道:“前辈学识渊博、武功高强,寻常人怎敢比拟?大多数人穷其毕生精力也难在一两项上取得骄人功绩,就拿晚辈来说,单论武功一项,只怕用功一生也恐难有如此造诣,更别说染指别术了。”说完,叹息一声,神情竟有些沮丧。 白英不以为然,说道:“武功无非是攻守之道,有何难哉?你资质不错,年纪又轻,何必纠结于此呢?老夫吃了你一顿酒肉,即便是朋友也该有来有往,老夫身无分文,再请你吃回来不易办到,便指点你这两招掌法作为置换如何?” 林天鸿闻言,自是心中大喜,但白英说的“置换”二字未免使他感到窘迫。他昂然说道:“朋友相交贵在交心,有来有往是指情义,又岂能以酒肉置换?否则,那可就是酒肉之交,有辱于‘朋友’二字了。如蒙前辈传授此高深掌法,乃良师益友,此情贵比金玉,晚辈感激不尽,但请前辈勿存置换之意。”说完,拱手抱拳,深深一揖。 白英笑道:“交心交义,清淡如水却贵比金玉,说的好!老夫做不得良师,便做你的益友了。哈哈······” 林天鸿大喜,说道:“多谢前辈!” 白英摆手说道:“朋友之间何必言谢?我这掌法未必高深,可却也不易学会,那要看你的悟性了。你且看好了。”说完,他深深呼吸吐纳运气,双手抬起左推右拍,又回旋聚中作势前推直击了出去。然后收势说道:“看清了吗?” 林天鸿见招式普通,并无奇妙之处,心道:“天下武功都是由简化繁先易后难,阶梯而进,白老前辈这掌法定也如此,后面必有精妙之处。”他便依样作式模仿着,点头说道:“看清了,下面呢?” 白英说道:“没有下面了,就这些。” 林天鸿惊愕问道:“就这两招?” 白英点头说道:“对!就两招。” 林天鸿又问道:“这其间有多少般变化?” 白英摇头说道:“没有变化。” “噢!”林天鸿哭笑不得,大失所望,说道:“前辈不教我也就算了,却和我开玩笑。” 白英一脸无辜,说道:“我何曾和你开玩笑了?我也只会这两掌,应该还有其余的,不过我却不知。其实有这两掌足够了,何必还要学其余的?” 林天鸿见他说的认真,不似说笑,便问道:“前辈这叫作什么掌法?这两招我看着平平无奇,没有诸般变化,如何克敌制胜?如何护己周全?晚辈愚钝实在不能领会。请前辈提点。” 白英说道:“这两式掌法是我当年在兖州境内的深山,参悟神鼎峰时顿悟所创,便自取名叫作‘禹龙神掌’。第一式叫作‘移山填海’,是以攻代守;第二掌乃是守中有攻之式,叫作‘万流归一’。想上古大禹治水铸鼎定九州,兖州只是其一鼎所定,所以另八州八鼎应该还遗隐着十六记掌法,我没去参悟,所以也就不知了。哈哈······老夫懒散惯了,不愿为这些拳掌上的功夫费心费力,哈哈······”他自嘲大笑,又说道:“至于这两掌中所含的诸般变化,只可神会,不可言传,也没法子言传。要因时、因势、因敌人招式而异,所以没有固形的变化,也便可以有无数不同的变化。至于如何运用,那要全凭意念了。所谓念由心生,力由神主,意念之所驱使,聚真气护体如同披坚,防守则绵密无形、滴水不漏;驱内力攻敌如同执锐,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这如何不能克敌制胜、护己周全?即如此,又何必再练另外那一十六掌呢?” 林天鸿闻得此言,心中大震,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想自己悟性不高、修为浅薄,不能领悟其中奥妙,还轻看了这两记似简实奥的掌法,不禁面现愧色,暗骂自己愚蠢。当下便盘膝闭目坐于地上,双掌不停左推右拍回旋来去,心中冥思苦想。 白英见状,知他大有所悟,已入佳境,便捋须含笑也不打扰,口中念道:“顺时随势,不为时势所左,心中自有空明;去繁从简,以简化繁,无为无所不为。”念毕口诀时,他双目已闭,鼾声又起。 日落月起,星坠又天明。林天鸿双掌回旋如行云流水,振臂挥掌间真气激荡有虎啸龙吟之声,晨雾水汽皑皑如云,团团绕绕奔突跳动,尽为其劲力所控。 白英舒臂起身伸个懒腰,说道:“醒了,醒了!一记好觉天明了!悟了,悟了!拨得云开日出了!是时候了,该起程了!” 林天鸿收功一跃而起,躬身一拜,说道:“前辈指点足以令晚辈终生受用不尽,多谢,多谢。” 白英捋须仰头一笑,不见移步,身影已在数丈开外,口中念道:“不傍舟车不依马,身随清风走天涯。老夫去了!”说完,大踏步走了起来,如若御风而行。 林天鸿心中不舍,高声问道:“前辈到哪里去?” 白英头也不回,说道:“到去处去。” 林天鸿又问道:“何时能再见前辈?” 白英又说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空等百年!看天意吧!”声音从远处传来,人已不见了踪影。 朵朵被夜露濡湿的杨花柳絮轻舒漫展地弥漫开来,影影绰绰,如梦如幻。林天鸿久久才回过神来,叹道:“字字有玄机,句句含奥理,人间岂能有这等奇人?真乃洞府仙人也!”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