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难团圆-《民国:闲拟红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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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蓦地想起融月,正要问他,门外响起敲门声。

    来人似乎有些迟疑,轻轻敲过后停了片刻才出声,“二哥,嫂嫂,是我。”

    子虚微微笑,果见门开了探进个脑袋,毓真剪了个时兴的齐耳短发,换下了女学生打扮,书卷气却愈发浓了。

    她二哥松开嫂子,语气极淡,“来得真巧。”

    毓真吸吸鼻子,躲过二少爷不友善的目光,转向子虚告状,“这么久了也不准我来看你,嫂嫂我想你想得紧,昨儿夜里十三告诉我二哥要来,还说我也能来,你不知我多高兴。可我醒了却不见人影,等到方才,才由十三折回来接我。我才来,一刻等不了想来看看你,却被碧蕤拦下说二爷在里头不方便!二哥根本是故意不带我,嫂嫂,你说我委不委屈。”

    说着看向子虚的肚子,眼中顿显欢喜,趴上去笑道:“这便是我的小侄儿?真好,真好,长得真好!”

    子虚瞧她像模像样的称赞不禁笑了,“说的竟像看得见里头似的。”

    六小姐大言不惭,“可不是嘛!我的小侄儿,我最清楚,定是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子虚但笑不语,不经意看向一旁的丈夫。

    二少爷立刻表态,“我更想要个女孩儿。”

    毓真才看到这段日子以来她二哥头一回露出这神色,裹挟着疼惜与毫不保留的爱意,而非生硬疲惫的筹谋。

    此刻他怀里的嫂嫂一手托腰微微笑着,纵是外头枪林弹雨却依旧不染尘嚣,可毓真又分明看得见她眼里婉转的担忧,偶尔再看向旁的地方时是流露,却在对着二哥时匿迹,只余一如既往的恬淡淑敏。

    毓真想,他们彼此的心照不宣,恐怕才是无坚不摧的罢。

    *

    冬夜无月,梅园主卧的烛火在一片隐约的赤红中再次亮起。

    周慕筠撑起身子小心下床,替身旁女子掖好被角后,方趿着鞋随意披上大氅走向门口。

    铜环木门发出一声隐忍的“吱呀”声,十三在恍惚的灯下压低声音道:“二爷,事情有变。”

    像这诡谲的天气,最担心的事还是躲不过。

    半掩的门被他关上,阴影里披着大氅的男子面色晦暗不清,十三只瞧得见他笔挺僵硬的身子,静默。

    又有一阵带着雪珠的冷风袭过,十三听见二爷终于发声:“她即将临盆,十三,有些事情,需得准备起来了。”

    十三抬起头,喉咙里有句话滚了几番,到底问出来,“二爷,其实若咱们拼死一搏,未必护不住小主子。是否.......”

    跟前男子打断他,叹息一般沉甸甸的喑哑悲怆,“我不敢。十三,我不敢冒险。”

    这极其压抑的一句将十三说服,低低道了声“是”。

    如豆的烛火再次熄灭。

    身边的软衾被人压下半寸,温热的被里蹿进一股寒意,子虚在睡梦里抚着肚子稍稍瑟缩了一下,便被人搂在了怀里,半睡半醒间轻声呢喃,她喊了声:“寒云——”

    耳边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不知为何在梦里满眼泪意,闭着眼却淌下泪来,只能胡乱舞着手抓住身边人的一片衣角,止不住嘤嘤啜泣。

    周慕筠擦掉她的泪,抱紧她,细细哄着,待到她有沉沉睡去,方才轻轻坐起。

    一手在被中摸索了一会儿,慢慢贴在她的腹上,果又感受到那孩子的动作,不急不缓地踹在他手上,他依稀可感受到那双小脚,轻柔有力。

    他不忍放开,刹住满腔的酸涩,轻声道:“你乖一些,别叫你母亲太辛苦。”

    声音很轻,很快散在黑夜里。又过了片刻,掌心又是一动。

    周慕筠无声轻笑。

    那便当做,你同爹说好了。

    *

    这时节天亮的晚,子虚醒时,帐幔外头有细细索索的声音,身边无人。

    圆桌上除了热粥还有毓真和阿槿,珊瑚过来扶她,“用些热粥?”

    她点点头,晓得他走了,距他来,甚至不足六日。

    阿槿从描红中抬起头,叫她,“姑姑。”

    她心里有一块缓缓塌陷,止不住怪自己矫情,他这么忙,早知道不能待太久的不是吗?

    遂笑道:“阿槿吃过了吗?”

    阿槿乖巧点头,一旁盯着他写字的毓真亦点点头,“二哥说我可以留下,往后我便同嫂嫂作伴如何?”

    子虚虽猜不出他留下毓真的用意,依旧点头笑道:“再好不过。”

    今日又是固定检查身子的日子,她没什么胃口,用了半碗热粥后便梳妆起来等待碧蕤领着大夫来诊脉。

    老大夫收好手枕叫他们宽心,“孩子很好,约莫月余便该临盆了,少奶奶要做的便是减少忧思养好身子,方才有利于生产。”

    子虚道了声感谢,又令碧蕤赠以重金送了大夫离开。

    碧蕤回来,又提早安排了产婆在园中养着,万事俱备,只等瓜熟蒂落。

    院子里的梅花逐渐开了,此年花期已至,那人却不在身旁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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