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在县令大老爷的号召和指挥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有武器的出力,没武器的呐喊助威。在法师们韵律不一的咒语和围观百姓们杂乱无章的呐喊声中,刀、枪、棍、棒、长矛、利剑、飞镖、袖箭以及砖头、瓦块、石头、泥巴······齐齐往河妖身上招呼。场面相当震撼。 河妖翻滚如龙,拼力挣扎,凶怒咆哮,发出牛哞般的吼叫,那黑山大尾横摇竖摆,搅起惊天大浪,架台被打碎了半边,致使十几名勇士坠入水中。 沈如月骇然失色,大声喊道:“快放手,快上来。” 林天鸿好像没听到,依然死死攀住不放手。人声嘈杂,浪花澎湃,其实他就是没听到,他一心想要除此河妖,即便听到了也未必会放手。 县令大老爷虽然面现惊骇,但却依然理智,举剑呐喊:“快用鱼叉、齿勾,切莫让它逃脱。” 连续不断的密集攻击,重创了河妖。随着鱼叉刺中的越来越多,在众人喊响口号合力齐扯绳子之下,河妖巨大的尾巴被拽出了水面,但上半身翻滚扭动的更加疯狂,激起了血雨腥风。 鱼叉、齿勾无法伤及河妖要害,林天鸿不禁焦急。正此时,有一根绳子脱手甩了过来,林天鸿心念一动,用脚把那根绳子挑了出去。绳子像生了眼睛一样缠到了县令大老爷的手腕上,宝剑脱手而飞。在此时机,林天鸿趁河妖抬头之际,双掌向下一按,身子借势弹起,一把抄住宝剑,倒插入水,钉入河妖头颅。这可真是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刺入河妖头壳竟如切瓜切菜切豆腐,宝剑尽入,直至剑柄。 河妖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哞叫后,猛地向水底扎去。那绳子拽着县令大老爷丰满富态的身躯像母猪窜圈一样栽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木台上,拖拖拉拉地冲了过去。 危急时刻,沈如月踢起了脚下的一条连着齿勾的绳子。她冷月宫的巾带耍的得心应手,这绳子缚物的力道也拿捏的极好。这根绳子在县令大老爷的手腕处与那根绳子接轨,绞缠在了一起。这团绳子像盘在一起的蛇一样被迅速捋直了,“嗖嗖”地前进,沈如月用脚踩了一下前进的绳子,无济于事,她被拽的晃了个趔趄。 此时,不知那一直像吓掉魂一样哆嗦着的师爷何以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大喊道:“快上啊!”他率先窜身而起扑了出去,双手抓住绳子,老脸戗着搭台子的老竹,“吱吱扭扭”随绳而进,搓出了一道血路。 衙役们猛虎扑食扑了上去,有拽住绳子的、有扯住师爷干瘦腿脚的、有抱住师爷僵硬的老腰的,及至架台边缘终于止住了去势,稳住了绳子。 县令大老爷一手被缚,身子悬空在水面,与那只肥羊面面相对。他此时失去了理智,再难镇定,挥舞着另一只手臂,踢摆着双脚,疯狂地扭动着丰满的腰臀,杀猪般地嚎叫,大骂了起来。 翻滚沸腾的水面腾起了鲜红夺目的浪花,一阵阵迥异于先时混合气味的腥臭扑面钻鼻,令人作呕。架台和堤坡上的人用力拉扯绞缠在手腕上的绳子,齐声高喊:“一、二、起!”那三丈余长,宽如山脊的庞大河妖被拖出了水面。 林天鸿拔出宝剑,河妖头顶上立时喷涌出三尺来高的黑血,像泼墨一般。他跃起身来,挥剑斩断了绳子,抓住了张牙舞爪的县令大老爷,拧身上了台子。 县令大老爷吁了一口气,瘫软在地。师爷爬起来也不顾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皮,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来搀扶县令大老爷。 沈如月热泪盈眶,冲上去紧握林天鸿的双手,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吓死我了。” 林天鸿猛甩一头的腥血臭水,说道:“我没事。”然后,他转过身来,拱手倒垂宝剑说道:“大人受惊了,难怪民间百姓都称颂大人文武双全、胆识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小人佩服,佩服!若非大人亲临现、场英明指挥,恐怕难擒此妖。噢!刚才若非大人掷剑相救,小人命已休矣!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这可真是把宝剑,快请大人收回,看看有无损毁锋刃?” 这县令大老爷兀自惊魂未定,那两撇鼠须湿漉漉地趴在他开阖着喘息的嘴唇上,瞪着大眼睛盯着林天鸿,心中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了解恨。但是,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林天鸿洞机在先,发挥超常,竟然有了林青尘素有的机智,在县令大老爷没来得及发威之前便用一连串的称颂夸赞之词给他扣了这样一顶体面的高帽。县令大老爷本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活泛人,心想自己有惊无险,既然这人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借坡下驴顺杆爬吧! 于是,县令大老爷饮恨吞声,强制镇定心神,按着师爷的肩头站直身子,抬手扶正被血水沐浴过的乌纱帽,又故作潇洒地轻轻掸了一下官服,一本正经地说道:“本大人身为当地父母官,心系子民百姓,斩妖除魔理应奋勇当先。本大人头上这顶乌纱帽可不是凭口舌功夫得来,区区河妖水怪有何惧哉!若不是本大人多年忙于公务,身手有些生疏,救人杀妖还不是小菜一碟。好了,你斩妖有功,理当受赏。” 师爷溜须拍马扣高帽的本领当然要比林天鸿这样的新手要高明,而且能抓住时机,会抠字眼。他立时接过县令大老爷的话,说道:“大人的计谋才情岂是你等小民所能参悟的?适才是大人有意给你等留下的露头脸、立大功的机会,知道吗?怎么?你还带着个面罩装神弄鬼?快摘下来谢恩领赏吧!”他一把从林天鸿手中拿过了县令大老爷的宝剑欲还剑入鞘。或许是手臂还疼痛发抖的缘故,他插之不准,又瞄了一下,方才插入,然后一甩袖子,以示麻利。 林天鸿说道:“都是大人指挥得当,功在大人,小人不敢求赏。小人相貌丑陋唯恐惊吓了大人,是以不敢摘下面罩露丑,望大人见谅。” 县令大老爷斜睨了林天鸿一眼,见他水湿淋淋污浊不堪,浑身上下散发着腥臭,着实丑陋,不禁鄙视厌恶起来。抬手在鼻子下扑扇了一记,轻咳一声,说道:“也罢,你等小民定然受到的惊吓不小,先上岸休息洗去血污,领赏之事不忙。”说完,他洒脱甩袖,扶着师爷的手臂登堤上岸。 大堤上的衙役早在太师椅上铺平了软垫,奉上热茶,打着香扇,殷勤地服侍,让英明指挥过人妖大战的县令大老爷压惊醒神。 参与擒妖的勇士、衙役、百姓、江湖好汉们齐心合力把尚有一息的巨大河妖水怪拖到了大堤上。只见这河妖眼如铜盆,头大如屋,身如山脊,吞吐着粘腻腥臭的血沫蠕蠕而动。原来是一条近四丈长的大黑鲶鱼。 县令大老爷掩着口鼻,摆手说道:“原来是条腌臜的大鱼兴风作浪!快拖下去示众于民,以安民心。” 黑鲶鱼很快被拖到了堤外的开阔处,供乡民百姓观瞻,有不少受其所害的家属亲眷对其打砸咒骂告慰亡灵。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跳上鱼背挥刀剖割,如墨的污血喷涌如泉,碧绿的胆汁飞溅似漆,内脏油脂像流沙般坍塌开来,脊骨壮如屋梁,排刺粗若房椽,众人愕然惊叹。 有人用勾枪扯出来一大团鼓鼓的内脏,刀尖刚一刺破,里面便喷出了黏稠的绿汁,腐酸扑鼻,奇臭难当。划开看扒出来的东西时,有动物的骨头皮毛,还有那条花斑小狗的全尸,竟然还有金银铜钱、珍珠玉佩无数。 那些贵重的东西一出现,立时引起了人群中的一阵骚动,许多人不由自主地靠近,靠近,再靠近,盘算着是否该去抢分了?如何才能抢的多一些?这些人的举动立刻引起了维持次序的衙役们的警惕,并毫不迟疑地识破了他们的意图。这些衙役们本在远处避趋臭味,此时却对埋汰浊臭不再避讳嫌恶了。他们挥舞着腰刀喝退人群,把现场封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兴冲冲地用最快的速度禀报了县令大老爷:“启禀大人,已将水怪大鱼解尸剖腹,里面······” “这还用报吗?”县令大老爷不等那衙役说完,便摆着手说道:“把水怪泼油焚烧,挖坑深埋就是了。” 那衙役一怔,又说道:“可是,发现那鱼腹内竟藏有金银珠玉约有斗余,该当何处?请大人示下。” “噢?”县令大老爷一惊站了起来,喷出了刚入口的茶水,呛得咳嗽了两声,说道:“竟有这等奇事?”他被呛红的眼珠子散发出奇光异彩。 这时,师爷进言说道:“大人,这怪鱼为害日久,引发的恐慌不小,不能如此草率处理啊!” “对,有道理!”县令大老爷重重点头,对师爷的提议表示赞同,放下手中的盖碗茶,重新坐正,沉声说道:“这怪鱼伤害了不少人命,那些金银定是随人吞下的未化之物,理应以赃资论处。快去备车备马,把怪鱼连同赃物运回县城,设台示众以安民心。” 那男童醒来后就一直哭泣着念叨:“狗狗······”本来伏在母亲怀中还算安稳,衙役们驱赶开人群后,他看到了花狗的尸体,便挣脱母亲的怀抱,哭喊着向财宝堆里的狗狗冲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幼无知小孩童。男童竟敢冲突官府的封锁防线,这还了得!他还未靠近,便被一个衙役提着衣领扔了出去。 衙役尽职尽责,维护心切,这一扔用力也不小,把男童扔飞了老远。他的母亲急的失声尖叫。沈如月赶上两步,又把男童抱住了,使他免于摔伤。但沈如月脸上的面罩却被男童挥舞乱抓的小手给撕掉了。 那男童的母亲接过孩子,再次对沈如月千恩万谢。她一抬头,猛然一怔,容色大变,惊惧说道:“你······是你?我······我没看到······那晚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要杀我······我没看到······”她浑身颤抖地抱紧了儿子。 沈如月也觉得这女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满腹疑惑地怔住了。 这时,忽然冲出来一个漕帮汉子,拎着那女人喝道:“她是谁?那晚你看到了什么?快说。” 女人流着眼泪摇头,说道:“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不要杀我······我······”话没说完,眼皮一翻昏死了过去。 男童的父亲上来推搡了一把漕帮汉子,喝道:“你干什么?怎么吓唬女人家?不是早跟你们说过不知道了吗?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他满脸的怜惜,把妻儿拥在怀中。 沈如月这才想起这女人就是数年前卧虎赌坊的那名丫环仆女,花容失色变得苍白,踉跄退了几步。林天鸿忙上前挟住沈如月的腰肢,匆匆离去。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