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林天鸿来到汶上县城时已是夕阳西下,辉煌满天,城内一片喧闹。有一群人聚精会神地围着说书先生听书,那说书先生把押韵合辙的曲儿唱的是激情澎湃:“坚船铁甲争东海,蝴蝶仙岛战寇妖。中都神捕不虚名,一杆钢枪势如龙。今儿咱家讲的正是咱们县衙的神捕陆同章,这神捕陆同章是断案如神,武艺高强,在蝴蝶岛上把那倭寇妖人杀的是哇啊呀呀······”林天鸿一怔,摇头走开,自去投店食宿。 第二日,天不晌午,林天鸿就进了泰安城,只见一处苇席棚顶的简易说书摊位上,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绘声绘色地唱道:“江河为脉山作骨,中原遍地好儿郎。泰岳擎天千古秀,藏龙卧虎英雄多。侠冠九州名不虚,蝴蝶岛上占先机。咱们今日要讲的就是泰山派的少侠林天鸿······” 林天鸿被对自己歌侠颂勇的唱文惊得一呆,心想:“我们历尽艰难,百死一生,竟被他们作了谈资,还朗朗上口,越传越邪乎了!唉!众口难禁,传言漫无边啊!”他叹气摇头向通往泰山的大道奔去。 齐若冲端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听林天鸿讲述完遭遇始末,捋须点头,说道:“想不到这两个月你经历了这许多事情,着实令人慨叹。蝴蝶岛的那场大战真是惊心动魄、旷古绝今啊!大长了我中原武林之威名、之豪气、之侠义啊!”他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天鸿回山了!”张若虚兴冲冲走进殿来,旋身一摆衣襟坐在了椅子上,竖起大拇指,掂了掂拳头笑道:“好啊!你们干了好大的一件事啊!现在大街小巷人人夸口称赞你英雄了得、年轻有为呢。师伯我大半生行走江湖所行功德之事概计终不及你这一件,真不愧我泰山派对你一场教诲,着实令人欣慰,足慰我辈之心喽!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林天鸿说道:“师伯过奖了,这事任众师兄弟之中的哪一位遇上也会这么做的。” 张若虚笑道:“话虽如此,但未必有你做的如此淋漓尽致,连漕帮杜堂主还对你夸口称赞呢。前两天我遇见他,他说自己如何如何机智勇敢,我猜定有些夸大其词,不过,他说你用了精妙怪异的招数取胜我还是相信的,你集汇了杨师弟和魏老鬼二人所长嘛!”说完,哈哈又笑,又说道:“见过你父亲了吧!他定也很高兴吧?生子如此,父有何憾?这不正是为人父者所期望的嘛!他可以欣慰了,我也终于可以安心向他交差了嘛!” 林天鸿一怔,想起父亲生气的样子,叹气一口,神色变得黯然。 “怎么?你······”张若虚见林天鸿神色有异,刚想要问个明白,只听到殿外有人喊道:“是我的好徒儿回来了吗?哈哈······”人影一闪,杨若怀如疾风般掠了进来。他头上顶着蛛丝灰挂,满脸汗泥,围着林天鸿转圈,说道:“好徒儿,干了多体面一件事啊!为师脸上也跟着沾光。来,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林天鸿说道:“好多了,师父放心,徒儿没事。” 杨若怀点头说道:“没事就好。”他撸了一把脸上的汗泥,弄的花儿唿哨,又说道:“要知道如此好玩露脸,我就不和那魏老鬼东奔西跑了,也随你们去了,上阵亲兄弟,出征师徒兵嘛!唉!可惜了!” 齐若冲和张若虚忍不住大笑。 林天鸿心中想起出家门时父亲的暴怒和独孤冷月的喜怒无常,不知以后将之如何?虽自己和如月心诚志坚,但定少不了曲折磨难。他凄苦伤感,无心与师父、师伯们说笑,听交代完诸般事宜,出殿时已近黄昏。 早在一旁翘首等候的崔成冲过来问长问短。 林天鸿心事絮怀,毫无兴致,三言两语把遭遇的事情掩过,问道:“崔老爷知道你和霁遥的亲事吗?” 崔成一怔,激动的红霞飞扬的脸膛上立时变得羞窘,嘿嘿一笑,问道:“你回过家了?都知道了?” 林天鸿搡了崔成一把,笑道:“怎么?你和我亲妹子订亲,还要瞒我不成?”突然想起妹妹的话语,他又止住了笑意。 崔成说道:“不是,不是瞒你!哪能瞒你呢?前几日姐姐来信说家中有事,催促我回去呢,我便写明了一切,让人带了信回去,这会子应该也看到了,我爹定然会高兴的不得了。师父和掌教师伯已经允许我下山了,为了等你,我才多呆了这几日的。明日我便回家和爹商定娶亲之事,以后你就是我的舅哥了,咱哥俩可是近上加亲了!呵呵······对了,你不是也要下山吗?明日一起走吧。” 林天鸿听到崔成说回家和父母商定娶亲之事,再想想自己,心中高兴之余掠过一阵酸楚,淡淡说道:“好吧!明日一起走。” 一群师兄弟们围了上来,对海上的事情询问不止,夸口称赞。 林天鸿心中凄苦忧愁,不想理会众人谈笑,可也不好推脱,心想:“明日我就要出师门了,以后相见无多,说笑的机会可就少了,还是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为好。”于是,他把私心杂念、愁情烦絮尽皆抛却,强颜欢笑。别人说“林师弟,你真是好样的!”。他便大声说“大家都是好样的!”。别人说“林师弟,你可真是英雄了得啊!”。他也大声说“大家都英雄了得!”。别人说“以后你可以行侠仗义、笑傲江湖了。”。他也点头说“行侠仗义、笑傲江湖!”。 大家豪气干云、意气风发,自勉自励又互相勉励,昂然大笑。林天鸿最为激昂,如疯似癫般纵声长笑,可他的笑声中隐隐透出悲苦凄凉之意,笑出了眼泪还大笑不止。众人惊惑,不明所以,又陪着一起笑。 第二日,林天鸿、崔成拜别师长和众师兄弟,走下山来。崔成三两步回头,虽有不舍的情绪生发,更多的是兴高采烈,犹胜当年上山之时。林天鸿郁郁不欢,回望殿宇群峰,不禁慨叹: 仙山巍然立, 奇峰剑指天。 临溪草木秀, 繁花遍谷间。 洞深栖灵兽, 树高攀老猿。 风物还依旧, 我心独怅然! “唉!”他叹息一声,耳畔响起了掌教齐若冲的话语:“师门授艺难树身,以后修行在个人。江湖凶险风波恶,时时处处需留心。你们好自为之,不可辜负了师长的教诲。去吧!” 二人心境两异下了山来。林天鸿想去寻找沈如月,却不知她音讯所在,想回家慰藉父母之心,又怕弄巧成拙再惹父亲动怒。他一时踌躇,漫不知何去何从,便依崔成之言,一路游逛着行向西南。 这一日,二人到了济宁府,看到各行各业中有不少做生意的店铺门旁都悬挂着精巧的六瓣莲花形纱灯,里面亦不时有白莲教装束的人物出入。白莲教声势如日中天,又胜往日,在江湖、市井中都惹下不少诽议,二人不愿招惹事端,总是绕行避趋。 崔成不忿说道:“看这阵势,白莲教不但想掌控武林,只怕还想争夺天下啊!哼!以卵击石,我看这将是自取灭亡。” 林天鸿本无心思评判白莲教专横跋扈的行径,听到崔成所言,心中猛然一震,隐隐生发一种莫可名状的担忧,只听崔成又说道:“在这儿闲逛也觉得憋屈,大哥还记得那条巷子吗?我们再去逛逛如何?我好弄些精巧的东西带给爹和姐姐,我还曾答应过霁遥妹子送她一杆笛子呢。” “竹竿巷!”林天鸿轻轻一笑,说道:“还记得答应过霁遥的话。” 崔成说道:“当然记得!怎会不记得呢?你以为我真的是粗心大意的人啊?我是粗中有细,说过的话是绝对不会忘的。” “噢!粗中有细?”林天鸿说道:“是吗?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呵呵······走吧!”他当先向前走去。 到了竹竿巷,只见物繁人茂更胜当年,亦有不少店铺门旁挂着昭示着受白莲教庇护的标志——莲形纱灯。二人沿街信步,走至当年误伤白莲教女子之处不由得停住,相视而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