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第六章 像冰雪一样燃烧-《涉世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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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如飞重男轻女,思想极其守旧,老家本来人丁兴旺,可被鬼子屠了村后,就只剩下他一人幸存,他一怒之下参了军,到得后来,风洛阳的母亲怀孕之时,他虽然不信鬼神,却也一天在家里面神神叨叨,嘴里念念有辞:“马克思列宁保佑,毛主席保佑,一定给咱老风家一个儿子啊!”这番祷词搞得风洛阳的母亲哭笑不得,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他看到护士抱出来的娃?******的时候,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仰天大笑,口里念叨着:“谢谢马克思,谢谢毛主席,咱老风家有后啦!”弄得旁边病房的病人都跑出来看,医生护士赶忙跑出来劝他,心里恨得巴不得把他赶出医院去。
风如飞听杨延赐一番言语,被戳中软处,一声长叹,也就软了下来,对杨延赐说道:“七郎,你放开我吧,我不打他就是了。”
杨延赐知道他的脾气,还有是些顾忌,手上虽然松了一些,却不敢放开,风如飞心中一怒,又吼道:“叫你放开你就放开,你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杨延赐这才把手放开,风如飞揉了揉被他勒得生疼的胳膊,骂道:“你他娘的,老子是土匪反动派么?使这么大劲儿?”
杨延赐呵呵一笑,搔了搔头,不敢言语。风如飞这才回过头来,盯着风洛阳。刚要说话,却不料风洛阳先开口了,他说道:“爸,我错了,您别生气,我去当兵就是了。”
风如飞一路辛苦,想的尽是怎么让风洛阳回心转意,他带着警卫班来,就是想如果儿子犯浑不肯回去,就让他们把他绑了带走。<>如今自己还没开口,风洛阳居然自己主动提出要去参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可嘴上依旧还是不依不饶,说道:“草,你这口气,说得好像去当兵多委屈你似的?”
风洛阳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知道老头子直来直去,是个竹筒子的脾气,只要顺着他,他倒完了也就没事儿了。他知道父亲此时火已经发完,而且心情变好,便说道:“爸,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而且去参军那是全家的光荣,其实我也是很想去的。不过,我想求您一件事儿。”
风如飞此时心情大好,又听到儿子的话句句中听,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只要你去当兵,老子啥事儿都应承你。”
风洛阳见父亲答应得爽快,心中大喜,说道:“爸,我想,我去了部队,您把聆雨带回家去,让她代替我在您和我妈面前尽孝,我在部队里加油干,等到提干了,我再回来和她结婚,给您老再生个孙子,您看怎么样?”
杨延赐在旁边听了,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这番话风洛阳说得十分得体,而且直击风如飞的两个命门:在部队提干、抱孙子。这小子还真是滑头,专捡老头子喜欢的说,杨延赐不由得暗暗好笑。
不料风如飞一口拒绝,说道:“其他事情都行,就他娘的这件不行!”
风洛阳听到他口气坚决,心中一冷,连忙问道:“爸,为什么?为什么您就是不接受聆雨?”言语激动,身子也微微发抖。
风如飞见他有点站立不住,叹了口气,让他在炕上坐下,说道:“卫红,不是老子狠心要拆散你们,实在是她家里的那个出身,是国家和人民给定了性的,你老子我也没办法。如果答应了你,不仅是你去不了部队,就连你老子我,恐怕也会给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找到借口。如今这世道,风声鹤唳,做什么事情都要谨言慎行,稍有差错,别说老子这一个小小的师长,刘少奇怎么样?贵为国家主席,照样不是****反革命的罪过,说打倒就打倒了?老子在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什么军衔地位,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可你妈和你,老子就是死,也不想你们受到半点的伤害。所以老子不能同意你和楚家那个小妮子在一起,这不是儿女私情的小事,而是涉及到政治立场的大问题,纵然你们心里遗憾,或者恨老子,总比家破人亡来得强!”
风如飞这样语重心长、语气平和的和风洛阳讲话,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不再像以往那种简单粗暴,而是摆事实、讲道理,让风洛阳有些不习惯。而说到后来,风如飞是显然真情流露,风洛阳也不禁很是感动,中国的父亲历来如此,他们羞于表达,把对子女的爱深深的埋藏在心中,暗雨无香,只是悄悄地滋润着大地。
风洛阳无可辩驳,但心里对聆雨实在割舍不下,想到今生也不能再和她相守,心中酸楚,沉默了半晌,这才嘶哑着声音问道:“那……那聆雨怎么办?”
风如飞叹了口气,说道:“卫红,她如今最好的归宿,就是留在这里。就算我带她回北京,她也是无家可归了。”
风洛阳颤声道:“什……什么?”
风如飞说道:“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走后的没几天,她的家就被抄了,抄家的人对她父母百般殴打和羞辱,楚砚那书呆子,酸归酸,却着实有几根硬骨头,任凭造反派怎么打他,就是不承认自己有****反革命的罪行,老子看了也是非常佩服。她妈柔弱,吃打不过,当天晚上就割腕寻了短见。楚砚第二天就被发配到牡丹江上凿冰,去扶铁钎,不到一周,就传来他在出工时扶着铁钎,由于天气寒冷,同伴抡锤时脱手,砸在了他的头上,当场就断了气。两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事后也是不了了之,再没人提起。她留在这里,一来衣食有个着落,不致于被饿死,二来远离北京那是非之地,我们要带她回去,她必死无疑不说,还会连累到我们家,你也想让你妈和她妈一样么?”
风洛阳听得惊呆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新社会么?怎么出了这种恶性致人死亡的事情人们却不闻不问?而且避之还唯恐不及?究竟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明白,他这种年纪和见识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明白这其中的险恶?又转念想到聆雨,从此之后就要和她天涯两隔,此生再难相见,霎时之间,他只觉得天眩地转,竟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往后便倒去。
风如飞抢上前一步,扶住了他,见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回头对杨延赐说道:“七郎,你来扶住他,叫战士们拿上行李,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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